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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書架上有很多書，大都是杰出的作家們在某個時候的心血之作。在某種意義上，是它們塑造了精神上的我，我是因為它們，才成為此刻的自己。

除了這些書外，我的書架上還擺放著很多小東西，是我在各個時期從各個地方隨手收集，還有些則是朋友送的。我把它們擺在書架上，抬頭就能看見它們。

這些小東西中，最多的是大大小小的石頭。第一塊石頭，是2007年7月在青海省格爾木的戈壁灘上撿的。那時我是綠色江河環(huán)保促進會的志愿者，跟著大胡子楊欣在長江源、可可西里撿垃圾，然后來到格爾木的戈壁灘上，幫助從牧區(qū)搬來的牧民們適應城鎮(zhèn)生活。一天清早，大胡子拍醒了我們的一位攝影愛好者，說：“走，去拍日出?！蔽覀兟犚娏?，也都爬了起來。那真是我生平看的最好看、最輝煌的日出：太陽從戈壁灘的地平線上升起，霞光萬里，云像排兵布陣一樣在低垂的天空鋪開，氣象萬千。太陽升起來后，我一個人在戈壁灘上走著，遠處就是昆侖山脈，我想，不如撿一塊石頭回去做紀念吧。我低頭一看，便看到腳邊有一塊石頭，正是我想要的樣子：半個巴掌大，朱褐色，頗有紋理，有山峰的魁梧和靈動。我便把它帶回書架上，每次看到它，就能想起格爾木戈壁灘上的牧民們和綠色江河的朋友們。

書架上還有一塊松樹皮，來自東北的大興安嶺。2017年去內蒙古根河，我在山林里游走，想象著遲子建《額爾古納河右岸》的種種情形，突然看到一棵枯死了的松樹，四周散落著松樹皮和松枝。我心里黯然，卻突然想：“不如撿塊松樹皮？”我低頭一看，便看到了它，兩個巴掌長。它至今仍在我的書架上，每次看到它，仿佛都能聽到它曾經(jīng)聽過的松濤。

書架上還有兩只鴨子先生，是我在魯迅文學院讀書時的作家同學送的。她為什么送我鴨子先生，大概是因為我寫了一本書《我想養(yǎng)一只鴨子》吧。同學從未說過她是否喜歡這本書。但我猜她是喜歡的。我也很喜歡她送的這兩只鴨子先生。鴨子先生是木頭做的，穿著休閑西裝，有著黃色的長長的嘴巴。每次我要拍關于書的視頻，它們肯定會站在我身后的書架上，嘎嘎地為我加油。

一位小朋友來到我家，看著書架上的這些小東西，覺得很奇怪，問我：“你為什么要擺這些東西呢，它們又不值錢?！?/p>

“是的，它們不值錢，但它們是有故事的，你想聽嗎？”我說。

孩子聽了，若有所思。

《 人民日報 》（ 2025年03月26日 20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