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霸陵的確定和出土文物的面世,我們對西漢初期的政治和歷史當(dāng)有更確切的了解。
近日,西安市白鹿原江村大墓即為漢文帝霸陵的消息引發(fā)廣泛關(guān)注。其實,江村大墓的考古發(fā)掘早已開始。2017年,根據(jù)漢文帝霸陵保護工作的需要,陜西省的考古工作人員即對位于霸陵區(qū)域的江村大墓進行了搶救性發(fā)掘。那么,這一次確認江村大墓為漢文帝霸陵可能會揭開哪些歷史的謎底呢?
可能完善漢文帝的帝王形象
史學(xué)家對漢文帝的褒揚遠多于批評,但文帝繼位是否合理合法卻有頗多疑點。高祖駕崩后惠帝即位;惠帝駕崩后少帝即位。但少帝之后,并非是少帝的兒子即位,而是少帝的叔叔代王劉恒(即漢文帝)即位,這其中大有玄機。
少帝是呂后的親孫子,是呂產(chǎn)、呂澤的親外甥,從政治立場來說是屬于呂黨。諸呂之亂后,以周勃、陳平為首的功臣集團害怕少帝長大后為呂氏翻案,便污蔑少帝非惠帝子,否定他繼承皇位的合法性。
就算要廢黜少帝,按照中國古代“兄終弟及”的皇位繼承原則,高祖劉邦的親弟弟楚元王劉交、劉邦的嫡長孫齊王劉襄都可以繼承皇位,尤其是齊王劉襄,在平定“諸呂之亂”中建有大功,最有資格承繼大統(tǒng)。那為什么是劉恒最后繼承了皇位呢?
其中重要的原因是代王實力弱小,不會成為第二個“諸呂”。如果代王入主未央宮,那以代王為首的權(quán)力集團便沒有實力與功臣集團爭權(quán),因此,代王最終為功臣集團所看中成為大漢天子。也即,劉恒即位是西漢王朝各種政治勢力博弈之后的結(jié)果。
漢文帝是否薄葬之謎
儉樸,這是歷來史學(xué)家對漢文帝的印象,也是對其稱道之處。漢文帝不僅生前節(jié)儉,死后同樣力行節(jié)儉?!妒酚洝ば⑽谋炯o(jì)》記載,漢文帝“治霸陵皆以瓦器,不得以金銀銅錫為飾,不治墳,欲為省,毋煩民?!卑粤瓯≡嵩趩试崾飞蟼鳛榍Ч偶言?。不過,對于霸陵是否真的堅持了薄葬原則,例如其中是否確實只是以陶器隨葬,爭論從未停止過。
兩漢之際,赤眉軍入關(guān)中,曾有發(fā)掘漢帝諸陵,取其寶貨的行為。據(jù)說只有霸陵和杜陵得以保全,就是因其薄葬??墒?,《晉書》又明確記載,西晉末年霸陵和杜陵遭到盜掘,而盜墓者“多獲珍寶”。根據(jù)后來霸陵也曾經(jīng)出土珍寶之器的傳說,有人疑心漢文帝霸陵薄葬只是一種政治宣傳。
現(xiàn)在,隨著霸陵的發(fā)現(xiàn)以及墓中隨葬品的出土,我們或可通過其等級和數(shù)量,確定文帝是否薄葬,以了解其為政為人。另外,考古界對霸陵的墓葬形制也有爭論,一種觀點認為其為崖墓,另一種觀點認為其為豎穴土(石)壙墓。這些謎團或許也可以在霸陵的發(fā)掘中找到答案。
文帝之母安葬之謎
劉邦駕崩后,呂后虐殺了戚夫人以及劉邦生前所寵愛的妃子。但文帝之母薄姬卻幸免于難,劉恒母子皆得以保全。這一方面是由于薄姬不受寵,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懂得明哲保身。
文帝即位后,薄氏被尊為皇太后。當(dāng)時,劉邦已葬長陵。古代有“夫妻一體”“生死相恤,墳?zāi)瓜鄰摹钡挠^念和葬俗,西漢也有嬪妃祔葬帝陵的制度性規(guī)定,更何況劉邦嬪妃已有戚夫人、傅夫人等陪葬長陵。因此,按常理,薄氏應(yīng)入葬長陵。
然而,呂后此前已作為正妻與高祖合葬,長陵不可能出現(xiàn)兩座皇后陵墓,薄氏欲葬長陵只能以嬪妃的身份祔葬。這樣,其墓葬規(guī)制將大大降低。這不僅貶低了已被尊為皇太后的薄氏,甚至?xí)绊懙轿牡鄢欣^漢室的正當(dāng)合法性。
文帝霸陵離開咸陽原祖陵區(qū)另擇新址。其母薄氏則以“近孝文皇帝霸陵”為由,順理成章在霸陵附近以皇太后之禮營建陵墓。于是,薄氏喪葬禮儀問題迎刃而解。而江村大墓和之前的霸陵位置鳳凰嘴相比,霸陵與薄氏的南陵非常近,可見文帝與其母的感情。
總之,隨著霸陵的確定和出土文物的面世,我們對西漢中晚期帝王陵墓制度當(dāng)有更深刻的認識,對西漢初期的政治和歷史也當(dāng)有更確切的了解和體認。
趙清源(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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