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殷耀 于嘉 勿日汗 哈麗娜
長城,如巨龍般蜿蜒前行,翻越千峰,時隱時現(xiàn)。一側鋪排著良田萬頃,農(nóng)耕民族在此播種五谷、蠶桑絲織;一側延展著茫茫草原,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馴養(yǎng)牛羊。習慣不同,資源迥異,他們在數(shù)千年的分野、碰撞中融合共進,成為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形成的重要推動力量。
長城,就是這段融合史詩最直接的見證者。它曾目睹“黑云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的金戈鐵馬,也曾聆聽“金鞭驕踏桃花馬,共逐單于入市場”的商隊駝鈴。越過隘口,草原上的牛羊、馬匹,與中原地區(qū)的布匹、茶葉實現(xiàn)交換。兵戎相見千余年的農(nóng)牧界限逐漸消遁,而長城沿線書寫的壯麗詩歌依然延續(xù)。
分布于15個省區(qū)市、總長度逾2.1萬公里的長城,約三分之一位于內蒙古自治區(qū)境內,涉及戰(zhàn)國、秦、漢、北魏、西夏、金、明等多個歷史時期。曾活躍在北方草原的匈奴、鮮卑、突厥、黨項、契丹、蒙古、女真等民族與漢民族在長城內外廣泛交流、融合,讓中華文明繁榮壯大。
當前,這一道道古老長城正得到有效保護和科學利用。而生活在內蒙古長城兩側的2400萬各族兒女奮發(fā)圖強、安居樂業(yè),把祖國北疆這道風景線建設得更加亮麗。
長城內外皆是故鄉(xiāng)
夏日,驅車穿越陰山山脈,一旁的山腰上、溝谷中,斷續(xù)綿延著古老長城,有土夯的,也有石筑的,雖偶有殘缺,仍氣勢恢宏??粗欢味螠嫔5膲w,眼前仿佛閃過烽火連天、邊聲四起的場面,抑或呈現(xiàn)出長城內外不同民族互通有無、交往交流的場景。
歷史上,長城一度扮演軍事防御體系的角色,包括邊墻、關隘、亭障等設施,但長城內外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從未止息。不同民族在碰撞中取長補短、相互融合,共同積淀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深厚底蘊。
沿內蒙古包頭市石拐區(qū)一條山間縣道自西向東行駛,途經(jīng)一處開闊的觀景區(qū),便來到戰(zhàn)國趙北長城遺址附近。這段長城大致沿陰山南麓依山而建,蜿蜒起伏,墻體均為夯筑,夯土層次清晰,南側則是歷史上因水草肥美而聞名的土默川草原,也是古代兵家必爭之地。
60多年前,歷史學家翦伯贊先生在其名篇《內蒙訪古》中,就提及包頭市境內的趙長城遺址:早在戰(zhàn)國時,大青山南麓,沿黃河北岸的一片原野,就是趙國和胡人爭奪的焦點。在爭奪戰(zhàn)中,趙武靈王擊敗了胡人,占領了這個平原,并且在他北邊的國境線上筑起了一條長城,堵住了胡人進入這個平原的道路。
內蒙古自治區(qū)文物考古研究院副研究員丹達爾說,公元前300年前后,趙武靈王沿著陰山南麓地帶修筑了東起今烏蘭察布市興和縣、西至今巴彥淖爾市烏拉特前旗烏拉山西端一帶的長城,即戰(zhàn)國趙北長城,它在內蒙古境內延綿長達500余公里。
據(jù)《史記·匈奴列傳》記載,“趙武靈王亦變俗胡服,習騎射,北破林胡、樓煩。筑長城,自代并陰山下……”專家表示,趙武靈王推行“胡服騎射”改革,將中原傳統(tǒng)的寬袖長袍改為短衣緊袖、皮帶束身、腳穿皮靴的胡服,并學習北方游牧民族的作戰(zhàn)形式,練習騎射,以增強國力,而趙北長城就見證了這段中原民族和北方游牧民族之間的互動史。
歷史上不少朝代在長城沿線設置郡縣管轄,方便了各民族間交流合作,為商業(yè)發(fā)展和民族融合提供了良好環(huán)境。
陰山以南的包頭市九原區(qū)麻池古城的北城,曾是秦九原郡九原縣故址,也是秦直道的北端點。到了漢代,北城為漢五原郡九原縣城,在其東南側新建的南城,設漢五原郡五原縣城。至今,麻池古城夯土城墻清晰可見,墻體最高處達七八米,城址及周邊地表散落有較多的陶片和殘磚瓦片,現(xiàn)城內已成為耕地。
丹達爾表示,秦時,麻池古城作為秦直道北端點,屬于以扼守陰山南北通道昆都侖溝而建的邊防重鎮(zhèn)。西漢晚期至東漢時期,陰山地區(qū)日漸和平,長城內外經(jīng)濟文化交流繁榮起來,呈現(xiàn)出《漢書·匈奴傳》所記載的“北邊自宣帝以來,數(shù)世不見煙火之警,人民熾盛,牛馬布野”和“三世無犬吠之警,黎庶亡干戈之役”的和平安寧景象。
麻池古城附近的召灣漢墓出土了有著“單于和親”“單于天降”等字樣的銘文瓦當,反映當時昭君出塞、匈奴歸附漢朝的史實。包頭博物館館長張海斌說,麻池古城曾是昭君出塞和呼韓邪單于南下的必經(jīng)之地,古城附近漢墓出土的兩種“單于”文字瓦當是有力證據(jù)。昭君出塞和親不僅帶來了西漢晚期北邊60多年的和平,也為東漢初年南匈奴到今包頭地區(qū)歸附漢朝做了鋪墊,麻池古城附近墓葬中出現(xiàn)大量殉葬的馬、牛、羊等動物骨骼,見證了農(nóng)耕民族與游牧民族高度融合、凝聚一體的歷史。
此外,山西、內蒙古交界的明長城沿線當時有眾多“馬市”,體現(xiàn)不同民族互相依存、漸趨融合的密切關系。北魏在綿延數(shù)千里疆域修筑長城,設置六個軍事重鎮(zhèn),后大力推行漢化改革,將游牧文明與農(nóng)耕文明融匯起來,為隋唐的統(tǒng)一和繁榮奠定基礎。鄂爾多斯市準格爾旗北宋長城與油松相伴千年,共同見證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史。
到了清代,一條始于福建武夷山,遠至俄羅斯圣彼得堡的萬里茶道逐漸興起,它穿越長城古堡,見證共建“一帶一路”國家的交流交往歷史。另外,在“走西口”過程中,一些人從山西中部和北部出發(fā),經(jīng)長城殺虎口出關,抵達今呼和浩特、包頭等地,開拓新的家園。
無人機成保護長城的“利器”
全長約為赤道周長的一半、橫跨2000多年歷史長河的長城,如同規(guī)模宏巨的人類史詩,書寫著歷史與今天。它也像一位年邁的長者,需要人們用心呵護。
夏季的錫林郭勒草原,天空蔚藍,草原碧綠。草原深處的金界壕(金長城)蜿蜒起伏,依稀可見當年雄姿。內蒙古錫林郭勒盟地廣人稀,零散分布著金界壕等重要的長城遺址。它們雖是一段段“土墻”,但承載著厚重的歷史。
太陽剛升起,“95后”馬背文物(長城)保護隊隊員寶力嘎便拿起備好的水和食物,戴上遮陽帽、眼鏡,騎著馬奔向遠處的金界壕。
寶力嘎是錫林郭勒盟正藍旗牧民,2018年加入正藍旗馬背文物(長城)保護隊。“我沒事時就喜歡到金界壕遺址走一走,感受它厚重的歷史文化。文物部門招聘馬背文物保護隊隊員時,我毫不猶豫地報了名。”寶力嘎說。
大部分金界壕位于草原深處,人跡罕至。為保護金界壕及野外文物,2011年,錫林郭勒盟組建起一支以文物保護管理部門為指導、農(nóng)牧民自愿參與的馬背文物(長城)保護隊。隊員們可在從事牧業(yè)生產(chǎn)的同時,在文物和遺跡分布較密集的草原地區(qū)開展保護、巡查和宣傳活動。
錫林郭勒盟文體旅游廣電局文物科副科長包嘉寧介紹,這支馬背文物(長城)保護隊制止過工程施工、個人取土等對金界壕及其他文物破壞的行為,也為破獲部分涉文物犯罪案件提供有效線索,成為當?shù)亻L城和文物保護的“利器”。
目前,錫林郭勒盟發(fā)展文物保護隊員160余名,足跡遍布整個草原。
隨著一串串清脆的駝鈴聲在大漠里悠悠響起,阿拉善盟阿拉善左旗駝峰(長城)文物保護隊烏銀小分隊隊長鐵木爾薩那穿過荒原、跨過砂石溝,去查看一座建于西夏時期的烽火臺。
沙漠、戈壁占土地總面積三分之二的阿拉善盟,文物遺址眾多,僅在阿拉善左旗境內,就有409處不可移動文物點,漢代、西夏和明代三個時期的長城遺址均有分布。由于地廣人稀、古跡分散,且專職文物保護人員相對少,文物古跡管理保護工作面臨困難。
2015年,當?shù)剞r(nóng)牧民自發(fā)組成一支基層文物保護隊——阿拉善左旗駝峰(長城)文物保護隊,保護、巡查散落在沙漠、戈壁深處的文物。
鐵木爾薩那說,由于長城、烽火臺等文物多數(shù)地處戈壁大漠之中,駱駝是前去巡查最適合的交通工具。隊員們經(jīng)過培訓,熟悉相關知識和技能后,根據(jù)居住地點有效分配巡查點段。
近年來,駝峰(長城)文物保護隊共組織8000余人次,對阿拉善左旗境內400余處古遺跡等進行巡查,并配合有關部門打擊破壞長城、烽火臺等犯罪行為。
包頭市固陽秦長城始建于秦始皇三十三年(公元前214年),是秦始皇統(tǒng)一六國后,大將蒙恬在戰(zhàn)國趙北長城北側新筑的一道長城。公元前127年,漢武帝派衛(wèi)青對這道長城加以修繕并沿用。1996年,固陽秦長城被列為第四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落和平是固陽縣文物保護中心主任,當?shù)厝朔Q他為“固陽秦長城金牌講解員”。
“守護秦長城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每個月至少三四次去長城沿線巡查、保護?!甭浜推秸f,長城是中華民族精神的象征,每個人都應了解長城、熱愛長城、保護長城。
令落和平欣慰的是,近年來隨著長城保護宣傳力度加大,固陽縣組織了數(shù)十名志愿者,成立長城保護隊,讓更多人主動加入到長城保護行動中。
除了動員群眾力量,內蒙古文物局為全區(qū)103個旗縣區(qū)文物部門配發(fā)無人機,全方位清晰記錄長城等文物保護單位的整體面貌,成為守護長城安全的重要利器。
內蒙古文物局文物督察處處長王貴兵說,無人機靈活便捷,既節(jié)約巡護時間,又能對檢查發(fā)現(xiàn)的違法行為及時制止,并鎖定違法犯罪證據(jù)。另外,運用現(xiàn)代化技術手段進行監(jiān)控,可為文物保護監(jiān)測提供長期數(shù)據(jù),有效提升了田野文物的管理水平。
黃河與長城“握手”
在促進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的形成發(fā)展、推動世界文明進程中,長城曾發(fā)揮重要作用。近年來,長城文化傳承被賦予新的使命和內涵,2019年部署啟動的長城國家文化公園建設重在惠及大眾,讓長城精神歷久彌新。
“內蒙古擁有全國范圍內空間分布最廣、涉及歷史時代最多、工程規(guī)模最大、分布地理區(qū)域最為多樣的長城文化遺產(chǎn)。”內蒙古博物院副院長張文平說,內蒙古形成了獨具特色的長城歷史文化帶,具備建設長城國家文化公園的豐厚資源。
內蒙古各重點區(qū)域劃定長城保護范圍和建設控制地帶,對長城本體及環(huán)境實施嚴格保護和管控。除了健全完善保護管控區(qū),內蒙古還積極推進長城國家文化公園主題展示區(qū)、文旅融合區(qū)、傳統(tǒng)利用區(qū)建設。
包頭市固陽秦長城國家文化公園今年5月1日開放,“五一”小長假推出旅拍、徒步、研學、歷史文化講座等活動,迎來游客超過13萬人次。端午節(jié)期間,固陽縣文體旅游廣電局全員上崗,組織文化館等單位的演職人員在公園內的色爾騰廣場表演大型實景劇《昭君出塞》,吸引眾多游客駐足觀看,感受長城歷史文化魅力。
呼和浩特市清水河縣明長城全長155公里,沿線有敵臺、馬面、烽火臺、堡等分布。清水河長城國家文化公園擬于今年7月開園。該文化公園建設項目負責人喬俊林介紹,一期施工項目包括長城文化體驗中心、民宿酒店等單體建筑物主體工程,未來還規(guī)劃打造各色花海、增設空中棧道,以及露營、手工坊等多功能設施。
近年來,長城沿線地區(qū)緊抓文旅發(fā)展機遇,積極發(fā)掘自身優(yōu)勢,既讓更多民眾接觸長城、感受長城文化魅力,又帶動長城沿線百姓增收,為鄉(xiāng)村振興注入活力。
在明長城腳下的清水河縣北堡鄉(xiāng)栜木塔村,年過五旬的張存弟與家人經(jīng)營著頗有特色的窯洞農(nóng)家樂。窯洞內整潔的餐桌上,擺放著特色菜譜:燉笨雞、油炸糕、手工花卷等。
隨著暑期來臨,前來旅游、研學的人逐漸增多,張存弟的生意也越來越火?!白蠲Φ臅r候,一天接待60多人,收入2000多元?!彼f,“客人們主要是沖著長城來的。在家就能有這樣的收入,前些年想都不敢想?!?/p>
在清水河縣,明長城還延續(xù)到老牛灣黃河大峽谷,形成黃河與長城“握手”的壯觀景象。近年來,清水河縣著力提升這里的農(nóng)家樂發(fā)展水平,在規(guī)?;?jīng)營、標準化服務上下功夫,著力打造民宿、露營、鄉(xiāng)村體驗等豐富的項目。
“我們坡梁地多,主要靠天吃飯,種莊稼收成少,多年來年輕人大多外出打工。”老牛灣景區(qū)李家大院經(jīng)營者靳飛霞說,“這幾年,依靠黃河和長城,縣里發(fā)展文化旅游,我們開起了農(nóng)家樂,生意很不錯。”
靳飛霞表示,景區(qū)文旅設施不斷提升改造,還發(fā)展了不同檔次的民宿、露營等場所,不僅吸引大量其他省區(qū)市的游客,本地人來得也越來越多。
在呼和浩特市回民區(qū)北部的陰山山脈大青山段,盤亙著約13.8公里的戰(zhàn)國趙北長城遺址。當?shù)卦谘亻L城附近的農(nóng)村路周邊,支持發(fā)展農(nóng)家樂等文旅融合項目。
趙北長城遺址附近,張全紅7年前在政府引導支持下,用自家房屋和種植多年的杏林搞起農(nóng)家樂。“從去年開始,來住農(nóng)家屋、吃農(nóng)家飯的不少游客還去尋訪長城遺跡。”她說,“長城文化越來越熱,來休閑、露營的游客越來越多,收入比往年明顯增加了。”
巴彥淖爾市烏拉特后旗牧民娜仁高娃跟丈夫和兒子生活在達巴圖古城遺址附近。達巴圖古城遺址是陰山山脈古長城沿線重要的障城,曾出土鐵斧、鐵甲片和箭頭等。
多年來,娜仁高娃一家人自覺當起古城文物保護員?!肮懦强梢哉f是家的一部分,不管是誰都不能破壞,動一磚一石都不行?!蹦热矢咄拚f,10多年前,旅游牧家樂在草原興起,政府鼓勵她家試著搞旅游,于是經(jīng)營起牧戶游,一做就堅持了10多年。
看著與古城相距不遠的旅游景區(qū),娜仁高娃說:“這幾年,古城附近的景區(qū)設施慢慢完善了,來玩的游客變多了,也帶動了我們的生意?!?/p>
追綠而行
在內蒙古,除了一道道古老的長城,還有日益牢固的萬里綠色長城。
內蒙古橫跨東北、華北、西北地區(qū),豐富的草原、森林、濕地、沙漠、河流和湖泊,把這片土地裝扮得五彩斑斕。然而,這里也是我國荒漠化和沙化土地最為集中、嚴重的省區(qū)之一。
多年來,這里的人們以強大定力持續(xù)防沙治沙,64歲的高毛虎就是其中之一。在黃河南岸、庫布其沙漠邊緣,不足1米高的一叢叢沙柳隨風搖曳,給沙漠帶來勃勃生機。這些都是高毛虎今年春天帶頭栽下的沙柳苗。
高毛虎的家在庫布其沙漠北緣、鄂爾多斯市杭錦旗獨貴塔拉鎮(zhèn)。在他的記憶里,年少時終日與沙為伴,舉目四望,到處是一座連著一座的沙丘。家里經(jīng)濟拮據(jù),結婚時,穿的衣服都是向別人借的。惡劣的條件讓生活在這里的人們幾乎看不到希望。
后來,“三北”防護林體系建設、退耕還林等重點生態(tài)工程改變了這里的模樣。在生態(tài)工程支持下,高毛虎和許多農(nóng)牧民參與植樹種草、綠化沙漠。憑著吃苦耐勞和細心學習,他逐漸組建起一支隊伍,專門承包沙漠綠化工程。他們面朝黃沙背朝天,研究出“水沖沙柳”等提高成活率的種樹方法,累計在庫布其沙漠植樹種草約10萬畝。
在國家支持、政府引導、社會力量和農(nóng)牧民的參與下,經(jīng)過數(shù)十載艱苦治理,如今的庫布其沙漠,約三分之一披上綠裝。
這只是內蒙古持續(xù)防沙治沙的一個縮影。當前,內蒙古正全面推進“三北”工程攻堅戰(zhàn)??茽柷呱车厥枪詰?zhàn)的一個主戰(zhàn)場。生活在科爾沁沙地南緣、通遼市奈曼旗的寶秀蘭夫婦,從1995年至今帶領鄉(xiāng)親們造林近7萬畝。
“最初治沙種樹,就是為了填飽肚子。后來大伙兒跟著一起種,我就覺得治沙就是我們的責任?!睂毿闾m說。
在推進“三北”工程攻堅戰(zhàn)過程中,內蒙古大力實施防沙治沙和風電光伏一體化工程。眼下,鄂爾多斯市正在庫布其沙漠北緣、黃河南岸規(guī)劃建設長400公里、平均寬5公里的“光伏長城”,讓黃沙變?yōu)榭晒夥l(fā)電的“科技藍”和被植被覆蓋的“生態(tài)綠”。
在杭錦旗庫布其沙漠腹地一處新能源基地項目建設現(xiàn)場,百余臺推土機來回穿梭。施工人員通過鏟高填平的方式,正將流動沙丘平整為百米高差不超過5米的地面,以符合光伏板安裝要求。
而在已建成投用的達拉特旗光伏發(fā)電園區(qū),約5萬畝的藍色光伏板鋪滿大片沙漠。用無人機航拍,可看到這片“光伏海洋”里有一幅巨型駿馬圖。這是用19.6萬塊光伏板拼成的光伏電站,隨著太陽東升西落,光伏板像向日葵一樣自動調節(jié)角度追光。
在內蒙古,光伏電站不僅能發(fā)綠電,還能放羊。錫林郭勒盟蘇尼特右旗的荒漠草原上,一座總裝機20萬千瓦的光伏電站內,近百只綿羊分成3群,在光伏板下低著頭吃青草。31歲的那順孟和是光伏電站的運行維護員,也是當?shù)氐哪撩瘛?/p>
那順孟和說,這里的光伏支架最低點與地面相距1.5米,高于普通光伏支架,可給羊群留出足夠的活動空間,實現(xiàn)板上發(fā)電、板下放羊。光伏板下有陰涼,牧草好像也長得更好。
眼下,“頭頂有風光,腳下有煤炭,手中有電網(wǎng)”的內蒙古正逐“綠”前行、向“新”出發(fā)。這里生產(chǎn)的1億多千瓦時綠電,曾跨越1600多公里,點亮杭州亞運會。今年3月底,內蒙古新能源裝機突破1億千瓦,預計今年底將實現(xiàn)新能源裝機超過火電裝機的目標。
如今的內蒙古長城兩側,綠色農(nóng)畜產(chǎn)品源源不斷生產(chǎn)出來。全國每10斤牛肉有1斤就產(chǎn)自內蒙古,每5斤羊肉有1斤來自內蒙古,每6杯牛奶有1杯多也產(chǎn)自內蒙古,內蒙古也有了“糧倉”“肉庫”“奶罐”的美譽。
在河套平原巴彥淖爾市一片片田地里,麥畦規(guī)整,綠浪起伏,小麥長勢頗喜人。在呼倫貝爾草原深處,云高草長,信馬由韁,牛羊好似珍珠撒……
這里也用越來越智慧的農(nóng)牧業(yè),往“中國碗”里裝好糧、裝好肉、裝好奶。錫林郭勒盟阿巴嘎旗一些牧民,給牛戴上北斗定位項圈,用北斗手持終端就能看到牛群的移動軌跡、所處位置。即使在“白毛風”、暴風雪的惡劣天氣,也能精準找到它們。
呼和浩特市土默特左旗一家有機果蔬基地,農(nóng)民通過手機調節(jié)智能科技設備,就能隨時隨地掌握果蔬生長情況,實時監(jiān)控溫度、濕度、二氧化碳濃度和土壤酸堿度等數(shù)據(jù),確保達到最佳生長環(huán)境。
科技進步正改變著這里傳統(tǒng)的勞作。而農(nóng)牧業(yè)發(fā)展變化的這滴露珠也折射出內蒙古多領域高質量發(fā)展的光芒。此情此景,讓人不禁贊嘆:長城萬里今猶在,北疆大地正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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